即将回归,准备迎接沙雕旋风吧!
14.易帜,疤痕和乱局
风雪翻卷着扑向北境的冻土,穿过广袤的狼林,冲过石林和荒野,撞在临冬城坚固的城墙,碎成无数呻吟,才跌落在铁甲骑士的马前。
悬挂在古老花岗岩壁上的旗帜已经落下,冰原狼的族徽被污泥和雪花覆盖,偌大的议厅鸦雀无声。
斯坦拄着手杖,端坐在北境公爵的高位上,阴郁的双眼,扫视过宽敞会议厅里的每一个人。
“我为托尼的意外身亡,感到痛心和遗憾,作为他唯一的血亲,我会暂时担负起临冬城的政务,直到国王陛下的意志再次降临北境。”斯坦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手杖的握柄,低沉的声音比窗外的风雪还要冰冷。
“诸位,可有异议?”端坐在高台之上的斯坦,扬起下巴。
高阶之下,只有衣袍锁甲细微的窸窣声,贵族们或仰头媚笑或低头不语。
“公爵大人,是怎么死的!?”
一个颤抖的声音从人群之后传来,众人惊慌转头,自动地退散开来,让出那个挑战权威的出头鸟。
哈皮双目含泪,抱着托尼的斗篷站在那里,胖胖的圆脸涨得通红,恐惧和愤怒让他的表情有些滑稽,他站在那里,全身颤抖,却再一次开口问道:“公爵大人,好好的……怎么会意外身亡!?”
斯坦微微眯起眼睛,仿佛第一次看清这个憨直的壮汉。
“托尼他,忧心长城的守备,决定亲自登城巡视,橡木盾废弃已久,壁垒突然坍塌,导致公爵失足坠落,罗迪队长为了救他,也未能幸免。”
圆脸的骑士抿紧了嘴巴,片刻沉默之后,又颤声问道:“那贾维斯大人和佩珀女官呢,罗迪率领的亲卫队又在何处?”
斯坦仿佛早料到他会追问一般,慢条斯理地回答:“贾维斯大人悲伤过度,决意隐退,留在长城安抚托尼的灵魂,佩珀女官自愿留下来照料大人,至于罗迪的亲卫队,已经全部编入守夜人的队伍,完成公爵大人的遗愿,固守长城防备。”
哈皮抬起袖子,抹了一把眼睛,脸上仍然是愤恨狐疑。
斯坦眼神一转,看了看垂手侍立在阶下的白袍青年,继续道:“虽然贾维斯大人辞去了职务,却推荐了他得意的学生,继续为临冬城的诸位服务,赫尔穆特*泽莫,从今日起,便是临冬城的学士大人。”
泽莫躬身,颈上的链环叮当作响。大厅里一阵窃窃私语,斯坦闭上眼睛,抬手揉着额角,等那絮絮的议论声退去,才把目光又落在抽泣的哈皮身上。
“我敬佩你的忠诚,哈皮骑士。”斯坦开口“作为托尼幼时的侍从和玩伴,我理解你的悲伤,也愿意给你一个继续侍奉公爵的机会……”
哈皮惊恐地瞪圆了眼睛,紧紧抱住手里的斗篷。
贵族们交换着眼神,整齐站立在大厅和广场的铁甲武士让他们除了低头噤声,别无选择。
尖利的锋刃在明亮的火光里灼人眼目,斯坦的声音却比那刀锋更让人战栗。
“托尼,会跟他的父亲一起,长眠于地下陵墓,而你,忠诚的骑士哈皮,将会在那里,陪同你的主人,度过漫长的冬眠。”
斯坦露出微笑,这是他返回临冬城以来的第一次笑,这笑容挂在他眉梢唇角,直到武士捂住哈皮的嘴巴,把他拖出大厅。
……
托尼再一次从噩梦里惊醒,那些纷飞的血花,和故去的脸庞,让他无法获得片刻安宁。
他痛恨自己像个婴儿一样尖叫哭泣,大汗淋漓,每次惊醒,都紧紧抓着史蒂夫的袖子。
见鬼,他最恨的就是这个。
托尼抬手抹抹自己的眼角,抿唇沉默,偷眼去寻那总是守在身边的骑士,却发现这狭小的仓房只有自己一个人。
“你不欠我的,斯蒂夫,走吧!”
“走开,回你的封地去,我不想见到你的脸。”
少年想起他昏迷之前喊过的句子,所以,把他气跑了吗?终于?
托尼愣了一会儿,颓然地放松了四肢,愣愣地看着黑黢黢的洞穴穹顶。
是嘛,他走了……
托尼抬起双手按住自己酸涩的眼眶,过了一会儿,才后知后觉地发现,自己骨折的左手似乎有些异样。
他猛然睁眼,看着从左腕上松散开的绷带,开始回忆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,因为除却一点点酸胀和颤抖,那断折的左臂几乎感觉不到应有的伤痛。
托尼慢慢转动手腕,眨了眨眼,又尝试着坐起身来,开始撕扯胸口层层包裹的布条。
仓库的大门突然被撞开,风雪尖叫着扑进狭小的空间,又瞬间被推挤出去,包裹得有如巨熊的大个子扯下兜帽,气喘如牛。
金色的额发沾满冰霜,耳朵和鼻尖都冻得通红,他眯起眼睛靠着门板喘了片刻,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几颗绿色的植物,丢进瓦罐里。
雪花趴伏在他肩头,不肯融化,斯蒂夫转头拂去残雪,才发现托尼已经醒了。
喜悦的笑容刚刚攀上他的唇角,眉毛就紧接着皱起来了。
托尼撕扯绷带的手慌忙松开,他本能地意识到,自己又要被“托尼”了。
“托尼!”斯蒂夫紧锁眉头走到床边。
果然,少年叹了口气,抬手揉了揉额头,顺便让袖口沾去眼角的湿气,不肯承认看到斯蒂夫重新出现在这里,让他高兴又委屈。
“你在做什么?伤口还没好,你不能……”
托尼朝他伸出左拳,伸开,握紧,然后翻转手腕。
斯蒂夫惊讶地睁大眼睛,小心翼翼地捧住那纤细的手臂,仔细查看:“这,已经好了,怎么会?一点也不疼了吗?”
金发骑士表现出的喜悦和惊奇,让托尼觉得很受用,他微微扬起唇角,有一点得意地点头,尽管片刻之前,他自己也惊讶地差点掉了下巴。
“所以,你刚才,是想看看胸前的伤,是吗?”斯蒂夫恍然道。
托尼一脸正色,孤傲地沉默着。
“……别用蛮力,可能会伤到你自己的。”斯蒂夫轻声劝慰着,抬手解下自己的斗篷,用力抖掉霜雪,让托尼把贴身的丝袍脱掉,将斗篷披在他肩头,才伸出手小心地一圈圈解开缠在他胸口的布带。
寒意顺着露出的皮肤入侵,托尼沉默地平伸着手臂方便骑士动作,斯蒂夫却看着托尼突出的锁骨皱眉,前倾了身体让少年的手腕正落在自己肩头。
托尼被迫揽住斯蒂夫的脖颈,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,嘟哝着“快点,好冷。”
几天的相处,已经让斯蒂夫有点摸清了小史塔克的脾气,他无奈苦笑,嘴里应道:“是,是,大人。”
托尼撇嘴,刚要抱怨斯蒂夫的聒噪,却发现手掌下的肌肉猛地绷紧了。
少年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,被染成暗红色的绷带,飘飘堆垒落在床脚。
大黄牙砍出的旧痕和斯坦赋予的新伤首尾交叠,在托尼的胸口正中,留下一个状似三角的尖锐伤疤。原本皮肉翻卷血淋淋的伤口,此时已经收敛了狰狞,安静地伏在苍白的胸膛,不再撕扯翻搅着疼痛。
“这……简直是奇迹。”斯蒂夫伸出手指,又在触到那伤口之前,迅速收回。
托尼也是一脸惊讶,他摸了摸那处新生的软肉,瑟缩了一下,疼痛突然从心口扩散开来,小史塔克咽下了喉咙里的呻吟。
疼痛还在,可是比起几天前的生不如死,已经好了太多。
“你给我喝的,那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炖煮的汤,真的是魔药吧?”托尼拢好斗篷,掩去胸口的钝痛,若无其事地问道。
斯蒂夫微笑“我可没学习过魔法,不过不管是什么起了效果,我都由衷感谢神的恩典。”
托尼冷笑一声,捡起自己的袍子套上,躲开斯蒂夫伸出来的手,用酸软的双腿挪到炉火旁坐下,探头去看瓦罐里的东西。
“这又是什么?”
斯蒂夫坐在他身侧的木箱上,挡住窗口漏进来的风。
“雪还在下,我只找到了这个,等天再亮些,我就能……”肚子里传来的巨响打断了他的句子,金发骑士涨红了脸,懊丧地皱眉抿唇。
托尼吃了一惊,继而笑出了声,他伸手按着自己的心口,笑到肩膀颤抖。
“哦天呐,斯蒂夫,七国的英雄,在北境的土地上,竟然让我们的公爵大人饿成这样,实在是我的罪过啊。”托尼笑着,笑出了眼泪。
斯蒂夫揉了揉鼻子,假装没看到托尼擦拭眼角的动作,小心地端起瓦罐,倒了两碗汤水出来,把叶子多的那碗递给托尼。
托尼仍然笑着,伸手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喝光。
那碗东西喝起来像是北境的黑土,腥臭又酸涩,却是托尼喝过的汤里最美味的一种。
“这是能止血消炎的药汤,暂且用来果腹吧,明天雪应该会小一点,到那时候,我再去…….”
“斯蒂夫,你为什么来长城?”托尼抹了下嘴巴,打断斯蒂夫的句子。
斯蒂夫转头,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望着他:“你死而复生,没有返回风息堡或是奔流城,来了北境,也没有直奔临冬城,却在长城遇到我,是偶然吗?你来这里,是为了什么?”
面对少年的质问,斯蒂夫有一点高兴,因为托尼的脸上,渐渐地重新出现了他们初见时的神情。
倔强,骄傲,哪怕身陷贼窟也绝不屈服退让,史塔克家的血脉。
“我在此遇到你,是神的安排,让我不至再度失去……我挚友的儿子,你是我与旧时代唯一的牵连,我向先民之神发誓,绝不做危害你的事亦不会让人伤害你,只是我此行长城的目的,不能让你知晓。”斯蒂夫正色道。
“因为你对别人发下守口誓言?”托尼问。
“是的,只因我与他人有约在先。”斯蒂夫点头。
托尼托着那只带缺口的空碗,在指尖慢慢旋转。
“若不是这个约定,你还会来到北境吗?”
斯蒂夫略沉吟,若不是这个约定,也许他早就死在君临。
“也许会。”金发骑士回答道。
撒谎。
托尼在心里暗骂,顺手放下空碗:“可你不会来见我,或者只在城中望一望内堡的窗棂,就走了吧?”
斯蒂夫垂下目光,轻轻一笑,暗自吃惊托尼竟能了解他的心思。
“过去之人,就该留在过去。”金发骑士轻声说着。
“你的过去,幼年时我听过千遍万遍,以至于曾经听到你的名字就昏昏欲睡。”托尼单手托着下巴,手肘搭在屈起的膝盖,不耐烦地嘟哝。
斯蒂夫却看着他微笑,笑容好看的让托尼心口抽疼。
该死,七国的传说是真的。
举剑能斩恶龙,迈步可跨深渊,风神吻袍,雪神赐铠,能劈风斩雪,直捣敌巢,那都是屁话。
他穿着金丝锁甲,骑马站在城外,只需对着敌军笑一笑,就能迷惑无数人心。
斯蒂夫*该死的英俊*拜拉席恩。
金发的骑士不知托尼的腹诽,见他皱眉,便伸手去探少年的额头,却被躲开。
干咳一声甩开臆想,小史塔克公爵站起身,走到窗前,眺望片刻,开口道:“你来长城的意图,我可以不问,我只问你,可愿意与我缔结誓约?”
斯蒂夫眨眼抬头“什么?”
“你可愿意作为我的骑士,助我逃离此地,返回临冬城?
少年回眸轻笑,窗外的风雪寂静无声。
……
风雪停了,空旷的荒野安静地让人不安。
有只饿疯了的雪兔从洞窟的枯草后探出头来,只伸出前腿一瞬,就惊慌缩回。
大地震颤着,马蹄踏雪的声响由远而近,猎猎军旗在空中飞舞,银链巨人旗绣印其上。
伊万*安柏策马而来,身后是最后壁炉城的铁骑兵,他们抛弃了厚重的盔甲和国王大道的坦途,奔袭一夜终于翻过了最后的石林荒坡,进入临冬城外的荒野。
陌生的渡鸦来带惊人的讯息,小史塔克的坠亡,在派去长城的密探返回时得到证实。
伊万看着空荡荡的囚笼和枷锁,丢下对那漂亮少年的惋惜,下一刻,他便依照渡鸦的情报,举起了讨伐叛逆的大旗。
卡霍城的老家伙别想独霸临冬城的爵位!
他意气风发地踏上高坡,举目眺望,却惊讶地在临冬城外,看到了几乎北境所有属臣的族徽,正迎风而舞。
波顿家的剥皮旗,曼德勒家的人鱼旗,霍伍德家的黑驼鹿旗,甚至深林堡的格洛佛家都举起那只铁臂旗。
伊万目瞪口呆地看向高悬的白色日芒星旗,那是卡史塔克家,斯坦老贼的旗帜,正孤零零地挂在临冬城墙上,面对着不断涌向临冬城的讨伐大军。
临冬城内堡高塔上,泽莫倚着窗棂,抚摸一只乖巧的渡鸦,微笑地倾听议事厅里传来的,斯坦的咆哮和锁甲的摩擦声。他正质问守备长官为何没能及时截获属臣们的异动,又不待对方回答,急急喝令他带领铁甲骑士们登城戒备。
“腹背受敌,真是令人期待的戏码……”
泽莫抬手推窗,将渡鸦抛向天空。
(下章待续)
PS:美队3时,看乱子不嫌事儿大的泽莫大人,就深得我心,所以我不知不觉扩大了他的戏份。
北境的混战开始!光是弄清楚各大家族的旗子,就花了我好长时间,这个坑真是越挖越大啊。
冰与火之歌,充斥着应接不暇的盒饭,出场人物往往还没记清楚脸和名字,就咔嚓......在这方面,原作者马丁叔真是毫不留情。
同人就好多了,作为优柔寡断,深爱好多角色的苏,盒饭,不是说领就领的!
不,汉默先生,您是真的死了,请坐下。
感谢大家的留言,完全动力~孩子们的敏锐和脑洞真是让我惊喜,所以苏的废话真是越码越长。
今天就到这里吧,喜欢请留言,欢迎预测和疑惑,这个故事因为你们才能走到如今啊,爱你们,么么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