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某RS

76.湖心魅影，密林夜杀和火蛇狂舞

 

基里安拂下兜帽，对高庭骑兵们微微颔首，示意他们在岸边等待，自己跟随满德林等人坐上狭长的小舟。

年轻的北境公爵坐在他对面，微微垂着头，被锁链束缚的手腕和脚踝掩在层层包裹的斗篷下面，随着船行的微微颤动发出细碎的撞击声。

高庭男爵搓碾着手指，暗暗扫视随行的货船。

那些用油布遮盖的沉沉货物压低了船帮，绿袍骑兵们将九头蛇的旗帜丢弃在岸上，夜色中的神眼湖形如鬼魅夜游。

本能让基里安想要远离那诡异的岛屿，可另外一部分的心思却让他不得不一次次瞥向疯癫的公爵。

小史塔克疯了，自从他被半路杀到的满德林从高庭的轿厢中夺走，看守他的骑卫们就窃窃私语起来。

基里安▪提利尔男爵当着北境公爵的面儿，杀了他曾经的爱人，那可怜的女学士曝尸荒野，让公爵心碎癫狂，他似乎将金属手臂的马王误认成仇敌，整日对着那沉默的战士嘟哝着谁也听不懂的诡异句子。

作为失去爱人的阶下囚，北境之王似乎疯得合情合理，就连醉醺醺的满德林也曾在基里安面前唏嘘感叹。

可“逼疯了”北境领主的那位高庭男爵，却只是露出一个兴致盎然的微笑。

托尼▪史塔克，可能真的命不久矣，但在死前的最后一刻，他的脑袋也灵光得异于常人。

沉默的马王坐在船头，沉沉的目光犹如湖上的雾气般阴郁，满德林瑟缩着脖子，躲在高大的绿袍护卫背后，捧着牛皮袋里的美酒嘬饮，无比惋惜地看着岸边的方向，那些模糊的轮廓里有他豪华的马车，香喷喷暖呼呼的侍女们还在轿厢里呼呼大睡，可她们的主人，却得出来干这见不得光的勾当。

小舟在沉默中划向湖心，荡开不安的纹路，日夜兼程才终于到达的千面屿，终于吻上小舟的船头。

绿袍人在岸边等候，他们像是幽灵一般，从密林深处摇曳的光芒里走出，托尼被拉扯着踩上厚厚的落叶，僵硬的腿脚让他险些跌倒，一只热到发烫的手扶住了他。

“小心脚下，史塔克大人。”基里安冰冷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，这鬼魅般的男人俯身拉起绊住托尼的斗篷，暗暗熔断了连接脚镣的金属。

托尼瞥了他一眼，基里安依旧奉上虚假的微笑。

绿袍人点燃火把，照亮树干上雕刻的千百面孔。

“千面屿，还真是…….每一棵树上都刻了一张脸呢。”满德林下意识地抓住护卫的绿袍子，缩着脖子小心迈步。

厚厚的落叶轻柔地托着来访者们的脚掌，将他们引向那幽暗光亮的中心，巨大的空心树干下面，熊熊的火光照亮冰冷的祭台，细密裂纹和浅浅青苔化作魔爪般的暗影，窄而深的凹槽从阴影下穿过，没入层叠的落叶之毯。

“好久不见，史塔克。”

托尼抬头，黑色的纹路从他耳后抚上侧颊，那双棕眸微微眯起，费力地看清了祭台上站立的少年，露出一丝虚弱的笑意：“我一直相信银舌头能搅动风雷，区区黑水湾绝困不住你。”

“我该感谢你对我的莫名信心吗？”洛基笑着拾级而下，长长的袍角在落叶上沙沙作响。

“只是想不通殿下为何屈尊九头蛇的洞窟。”托尼任由基里安搀扶着他，好像说话也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。

 “你们何尝不是将我看做一条毒蛇？”洛基微笑着抚上托尼的脖子，那些黑纹在他手指之下滚热地跳跃。

“我讨厌你们老爱掐我的脖子。”托尼顺从地抱怨。

洛基收回冰冷的手指：“……以后你可能会想念这个，以及活着这件事。”

托尼苦笑叹息：“希望您如此执着地针对我，不是因为儿时的冒犯。”

洛基笑了，近乎愉悦地说道：“哦史塔克，相信我，若不是因为特殊的缘由，我挺想留着你在我耳边聒噪，替我造点有趣的小玩意儿。”

少年摇头敛了笑意，回头看了托尼一眼，眸中的绿色忽明忽暗：“就算要恨，也该恨你愚蠢的监护人以及坐在铁王座上的那位。”

托尼疑惑扬眉，而洛基已经走开，他在空心的鱼梁木树干前落座，铂金卡奥和戴着兜帽的绿袍守卫们站在他左右。

老迈的绿先知颤抖着手，指指祭台正中，基里安半揽着托尼的肩背，将他慢慢带向高台，手指却在斗篷下偷偷熔断人质手腕的铁圈。

“勇敢的尝试，公爵大人，可惜这种程度的夺魂术，唤醒词往往不止一个。”高庭男爵低声说道。

“而你将我转交给满德林，才不是为了什么皮尔斯大人的命令，你忌惮冬兵，证明了你也不知道唤醒词是什么，我很好奇你原本想将我带往何处，黑水湾的码头是不是有一艘秘密的货船？”托尼气喘吁吁地回应道，胸口的灼疼似乎让他举步维艰。

“我恨你的聪慧，史塔克大人，可我更恨别人将我的猎物夺走。”基里安快速说道，将托尼放在祭台上坐好。

 “保存体力。”他如此低语，转身走下高台。

“晚宴还欠缺一味佐料，殿下。”满德林挪到洛基身边，低声说道。

面色苍白的小王子冷冷望他一眼：“找个安静的角落看戏，满德林。”说完他轻拍手掌，苍老的绿先知睁着空茫的双眼颤颤起身，沙哑的声音在夜空里响起：“我以密林的誓约为证，向神灵奉献一方无尽的魔力之源，一块凝结龙息的结晶，以及一支紧密相连的血脉，向您祈求一个垂怜，抹去您原本的抉择，赐予重生的力量！”

老迈先知的话音落下，绿袍兵将货船上装载的硕大木桶抬到祭台下方，逐一击破，黑色的龙晶碎块泼洒满地，像是凝固的油脂。

洛基摊开掌心，金色的柔光在众人眼前绽放。

“你似乎并不吃惊？”小王子微笑对高台上的公爵说道。

“我只是痛恨自己花了那么多时间来思考唤醒词。”托尼郁愤地回答：“我早该想到，被心灵宝石操控的人如何能被唤醒，哈，洛基，他们污蔑了你，你绝不是贪婪的毒蛇。”

洛基挑眉，托尼艰难地盘曲双腿，让自己更舒服地坐在冷硬的台上。

“我只是想不通，你为何不直接将你的父王变为傀儡，让他将王座转赠给你？”

洛基唇角的笑意微微隐去。

祭台上的祭品大笑道：“啊哈，因为你也知道，一个孩童的身量会让铁王座如何空荡，半悬空的短腿踢动着颁布王命，看起来会比宫廷的弄臣还要可笑！ ”

“住口！”

洛基站起身，冰冷的绿眼睛犹如毒蛇的瞳孔，那张清秀的小脸咬牙恨道：“别试图激怒我，史塔克，我太熟悉你的花招，我会让你在合适的时间有用的死去，所以别急，这会是一个缓慢而愉悦的过程。”

他笑着伸出手指，托尼顺着那方向低头，祭台上有小小孔洞和窄窄凹槽。

“你的血会顺着这些纹路灌满整个祭台，届时这个仪式才能圆满。”

“等一下，究竟是我听错了还是你选择祭品太过随意，至亲血脉，我亲爱的殿下，史塔克家与国王王后并非血亲啊。”托尼惊诧地眨眼。

洛基瞪着他的目光越发冷暗，托尼恍然想起宫中的谣言,兰尼斯特家的小儿子并非王后亲生，而是奥丁援助北境时的一段风流结果.

…….感谢你的监护人……斯坦▪卡史塔克？

“哦不…….”托尼愕然地瞪大了眼睛，迟疑地看着涨红了面孔的洛基。

如果小王子的生身母亲，真的是卡霍城献于奥丁的礼物，那还真是斯坦会做的事情，可就算如此，史塔克家和洛基的血脉也不能算作至亲，比起索尔…….

托尼突然苦笑起来，他怜悯地看着站在祭台侧面的绿眸王子，不知道该笑他愚蠢还是怜己无辜：“洛基，哦，洛基…….”

这位狡诈的王子当然明白，比起托尼，他的异母哥哥索尔才是至亲之血，也是他登上铁王座的唯一阻碍。

他甚至知道，如果他活生生站在兄长的面前，根本无需依仗心灵宝石之力，就可以将索尔引上祭台，割开血管。

他却费劲周章，不惜与卑劣的九头蛇合作，抓捕母族遥远的血亲七国最最难搞的史塔克，或许是因为，他不忍心也没想过杀死索尔！？

“给我割开他的手脚！”洛基红着眼睛吼道，小史塔克了然的目光让他失去了最后的冷静。

“大人！”他身边的绿袍人突然开口，却被一把甩开。

那声音略感熟悉，让托尼微微皱眉。

“血不会片刻流干的，给我把他的手脚，钉在祭台上，让他学会什么叫闭嘴！”

“那您该割掉我的舌头，殿下！”托尼笑着说道。

“好让你痛快地死掉吗？”洛基狞笑道。

“您如此担心我死得过早，是在等待什么吗？”托尼歪着头问道，对冲过来的緑袍兵看也不看。

洛基没再开口，他自以为已经足够了解史塔克，可对方似乎已经把他的反复无常变成了习以为常。

“诱饵，陷阱，连环圈套，这都是您惯用的伎俩，我的殿下，您以为经过七国叛乱之后，我们还会愚蠢的自投罗网吗？”托尼突然扬起声音，对着漆黑的密林大声说道。

洛基惊讶地看着他，绿袍护卫迟疑着举刀。

突然，一只长箭破空而来，刺穿他举着刀的手腕，七国第一箭手从树上一跃而下，大笑着发出一连串箭矢：“公爵大人，我来带您出 …….！”

圆脸的神箭手眨了眨眼，发现自己似乎恰好落入了包围圈：“我等一下再来救你！”说完他脚步不停地蹬上树干，再次隐入密林。

盘腿而坐的公爵无奈地捂住脸：“哦不。”

“事实证明，还是会的，给我抓住那只肥鸟。”洛基笑着挥手，绿袍骑卫们怒吼着冲向林中。

…….

“来了吗？”一个稚气的声音问道。

“还没。”同样稚气的声音回应他。

“来了吗？”

“.…..还没。”

“来了吗？”

“安静，皮特罗，我们在埋伏。”旺达低声呵斥他的兄弟，皮特罗乖乖抿唇，瞪圆了眼睛。

片刻之后，不远处的漆黑林中传来一声哀嚎，密集的脚步声随着土地的震颤而来，蹲在树杈上的小双胞胎兴奋地握紧了手。

克林特叫嚷着跑来：“该死的，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多么神圣的树林，先民之神在上，踩坏一棵鱼梁木的根须都是莫大的罪过！”

追兵中有人迟疑低头，被来不及停顿的那些撞了一个踉跄，一伙人挤挤挨挨在树林中扭成一团，克林特大吼一声：“现在！”

旺达伸出手指，在每一个绿袍骑兵的要害处留下一个明亮的红点，克林特跃上半空，举起长弓，一道银光将满满一把箭矢送入他手中。

数箭齐发，每一支都正中红心，连续的闷响在昏暗的林中响起，红光消失，尸体们重重扑倒在鱼梁木之下。

神箭手踉跄跌落，跪在松软的落叶上，皮特罗担忧地回头，鹰眼拍了拍孩子的背脊：“去，我随后就到。”

银光带着一双小儿奔袭入夜，克林特倚着树干喘息，肩头的旧伤有血色渗出…….

 

旺达跨坐在他兄弟的肩头，将捡起的绿袍披在两人身上，抄起两只长剑锵锵对撞，皮特罗粗着嗓子吼道：“快来，他们在这！”

守在祭台外层的绿袍护卫闻声回头，带着自己的小队追了过去。

历经百年的茂密枝丫，让火把的光芒也不能穿透，追兵们不敢焚毁神圣岛屿上的古木，而他们的小心翼翼，足够让两个孩子在某个拐弯处隐藏自己。

“去哪儿了？”领队的男人低声吼道，抽出长剑，火光映照的地方，只有沉沉夜色和郁郁雾气。

一道黑影从树杈之上无声滑落，细细的银丝缠上队尾卫兵的脖颈，绞杀！

热血喷涌的同时，头颅滚落到他同伴的脚下。

“啊！！”

惨叫在林中响起，火光惊恐地摇晃着，一道银光在林中闪过，他们甚至来不及看清同伴的尸体，火把就齐齐熄灭。

领队骑卫的怒吼也没能安抚这些人惊恐的灵魂，他们是隶属九头蛇的佣兵，如今看来，这买卖可不划算。他们推挤着从来路返回，朝着光的方向逃窜，却没发现脖颈后面都落上一个小小的红光点。

银丝重新翻卷而下，略过咽喉和颈后，让那些发色各异的头颅颗颗滚落，只留下摇晃的身体。

“我担心你们会做噩梦的。”一道妩媚的女音在半空轻声呢喃。

“哦，比起姐妹岛的那些，这真的不算什么。”女孩儿稚气回答。

“不过别告诉托尼。”皮特罗补充道。

女爵甩了下额前的红发，轻轻抚摸双胞胎的头：“还有力气吗？”

“跑到天亮也没问题。”男孩挺起小肚皮。

“不用去看看克林特吗？”女孩儿担忧地回头。

“哦，旺达，记住，别让男孩子看出你担心他，那会宠坏他们的。”娜塔莎微笑着，从熊皮手套一侧扯出锋利的银丝。

“现在，我们还有很多杂物需要清理。”

…….

洛基愉悦的笑容渐渐消失，林中不断传来的惨叫声让他分神。

“叫他们回来，别追了！”

“恐怕已经太迟了，殿下。”基里安冷笑着开口，迈步朝祭台走去。

“你想做什么，提利尔大人？”洛基眯起眼睛，基里安抽出锋利的尖刀。

“切开史塔克的手脚，正如大人您吩咐的那样。”

高庭男爵踏上祭台的台阶，而洛基也站了起来“我的祭品不需要别人插手，男爵。”

“那您也不该染指我的猎物……”基里安猛然抬手，橙色的手指爆出火光，朝着洛基的方向丢出。

“拦住他！”一个声音说道，铂金卡奥闻声跃起，基里安握住了托尼的手臂，公爵却忍不住朝那声音望去。

洛基闪身躲开了火球，撞到他身边的绿袍人，兜帽扬起又落下，泽莫幽深的黑瞳迎上了托尼的目光。

托尼瞪大了眼睛，被基里安推下高台，高庭男爵拔剑迎战冬兵的铁拳。

“火！是火！”绿先知哀嚎着举起手指，火舌正吞噬着半空的鱼梁木树干，这颗历史的见证发出哀嚎一般的碎裂声！

“干掉基里安！”洛基怒吼着回头，发现正朝暗影里退去的老总督。

“满德林！？”

“我去取水灭火，大人，再叫些士兵来增援！”狡猾的老头高声辩解，转头就跑。

被火焰吞噬的枯枝堪堪落地，火苗在地面窜起的同时，铂金卡奥的铁拳也将高庭男爵揍倒在地，托尼踉跄着向后退去，马王回头看着他。

“斯蒂夫▪拜拉席恩，风息堡，铜门城，佩吉▪徒利，霍华德▪史塔克，海姆达尔的眼睛，尼克▪弗瑞的秃头，哦该死的，唤醒词到底是什么，啊~清醒一点，巴恩斯陛下！？”

火蛇吞卷着落叶，四散蔓延，将祭品，主谋和佣兵小队们分隔开来。

“泽莫！让你的傀儡把史塔克丢上来，死活勿论！”洛基躲闪着火苗奔向祭台，高声喊道。

泽莫重复了他的指令，巴恩斯拾起基里安的短剑，朝着公爵用力挥下，托尼下意识地闭上眼睛。

“铮~~~~！”

金属重击的声响震彻夜空，一只银色的盾牌挡住了马王的一击。

托尼紧闭的眼睛，复又睁开。

高大的身影阻挡在他面前，腰腹层叠的绑带渗着血色，曾经华丽的袍角满是尘土，汗水顺着金色的发尾浸入领口，撕裂的袍袖里露出肌肉鼓胀的小臂。

金发的骑士用力格开马王的重击，重重喘息着挡在公爵面前：“不会再，让任何人，从我身边带走他，绝不！”

斯蒂夫▪拜拉席恩如此说着，蓝色的双眸迎着火光，宛如燃冰之海。

（下章待续）

PS：急进！史塔克公爵的祭品之夜！

寝食难安，茶饭不思的一章，改了三次，依然觉得无法表达，雾气沉沉的湖心之夜，洛基冷静之下的焦灼，托尼狼狈之中的智慧，基里安得而复失的愤怒，以及营救组以寡敌众的决绝！

大量补习动画电影学习场景分镜，不过写出来就变成了情节诡异的恐怖片哈哈。让你们久等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