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将回归,准备迎接沙雕旋风吧!
35.血门,雾崖和救命游戏
皮尔斯双眸赤红,苍金色的额发因为激动滑落眼前,他直直地瞪着传说中的骑士,沉声道:“您指责我的自私是吗?大人…..可只要鹰巢城还在,艾林家的爵位还在,我便有报仇雪恨的一天,可若是鹰巢城完了,谷地除了被红骷髅吞灭,没有第二条路走。”
斯蒂夫沉默半晌,抬头道:“可你没有试过,你甚至连想都没想过。”
“什么?”皮尔斯愣怔道。
斯蒂夫哀伤地看着他“带着你的属臣,和你封地上的所有人,去抗争去战斗。”
谷地公爵惊讶地僵直了背脊,觉得无比荒唐:“公爵大人,您没见过那些恐怖的恶鬼,他们似人非人,奔跑的速度甚至超过最快的骏马,能徒手撕下人的四肢,您让我带着谷地的老弱病残,去对抗那些怪物?你我究竟谁更残忍?”
斯蒂夫皱眉,诚恳道:“起码你尝试过,那些封臣也不会在绝望和憎恨里死去,他们是为了谷地的荣耀,为了保卫……”
“哦,收起伪善的嘴脸吧,斯蒂夫!”皮尔斯怒吼着打断了骑士的劝慰,甩着袍袖在宽大的宴会厅里踱步。
“别再跟我提起荣誉和忠诚,看看谷地得到了什么样的下场?而你,又为风息堡的子民做了什么?你跑到我的谷地指手画脚,却对风暴地的流民们不闻不问?风暴地之王,你死而复生之后,又做了什么好事?”谷地公爵面目狰狞地咆哮。
斯蒂夫怔怔开口,却不能发出一言。
皮尔斯也再无耐心等待他的辩解,他抬起双手用力拍击,袍袖下的军甲在火光里闪耀,宴会厅的大门打开,一队铁甲军冲了进来。
“带风息堡公爵和王子殿下,去个安静的地方休息。”谷地公爵沉声道,拢起袖口。
“请忍耐一下,待宰相大人的北境军胜利了,自然会请二位返回王都,在那之前,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动摇民心的言论。”皮尔斯冷冷说道。
铁甲军将刀尖对准了金发的骑士,而洛基则乖顺地举起双手,一反常态地沉默不语。
皮尔斯最后瞥了一眼斯蒂夫,转身离开。
卫兵们推搡着尊贵的客人,走向囚禁他们的地点,月门。
黑曜石地面映照着骑士忧伤的神情,他身旁盘膝而坐的王子则神色轻松。
“你知道那老狐狸满嘴谎话吧?”洛基挪了挪,用肩膀撞了一下骑士的后背。
斯蒂夫点头:“我知道。”
洛基耸肩:“好吧,我想你是白来一趟了。”
金发骑士转身,洛基失去支撑,晃了一晃,嘟哝着坐好:“对你的狱友温柔些进,大个子。”
斯蒂夫瞧了瞧站在大厅门口的两名守卫,轻轻一笑:“也不算全然白费。”
洛基眯起了绿色的眸子,转头望着门口。
鹰巢城的铁卫站得笔直,突然有只圆盾重重砸落,同时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高高的穹顶落下,反手割开另一守卫的喉咙,接着她俯身伸手,摸索出牢门的钥匙,朝斯蒂夫丢了过来。
骑士抬手接住,打开厚重的铁门,月门之下的风在他们身后咆哮,二人小心翼翼地绕过那恐怖的空穴,与援兵回合。
黑发的女子瞥了一眼绿眼睛的王子,微微躬身“殿下。”
洛基微笑回礼:“美丽的女间谍。”
忽略王子的戏谑,娜塔莎正色道:“要快,皮尔斯在拖延时间,北境军已经埋伏在血门,几乎所有的谷地铁卫都赶过去了,看来红骷髅的军队也快到了。”
斯蒂夫脱下卫兵们的盔甲,丢给洛基一套:“换上他,殿下,我们得过去看看。”
洛基无语地看着过于宽大的军甲,沉默地穿戴上,把每一个搭扣都系到最紧,斯蒂夫把斗篷罩在他肩上,娜塔莎歪歪头,撕烂卫兵们的内袍,把碎布塞满了军靴,递给洛基。
“看起来会高一些。”女爵直言。
洛基咬着牙道谢,踩进塞了增高布垫的靴子里。
皮尔斯的斗篷拂过血门的砖石,他匆匆蹬上瞭台,举目远望。
黑压压的军队鬼魅般安静,唯有漆黑的旗帜在惨白的晨光里飘扬。
血门骑士在高塔之上喝问:“是谁要通过血门!?”
有人策马踏出队伍,漆黑的铠甲下是他漆黑的坐骑,连战马身披的皮甲都是夜色般的黑。
他高高举起手中长剑,银色的光芒如霜刺骨。
黑色的旗帜突然一起燃烧起来,血色的骷髅从焚尽的旗帜上浮现真容,一支火箭从黑骑军里射向天空,骷髅图案瞬间攀附在云端,蔓延开狰狞的曲线。
凄厉的长啸响彻整个山谷,血门骑士惊慌回头:“大人!是红骷髅!”
“死守血门!”皮尔斯高喊道。
恶鬼大军像海浪一般扑入山谷,他们超越常人的速度和力量,甚至连滚木落石都不能阻挡分毫。
血门守卫握剑的手不住发抖,牙关战战地看着那些非人的骑兵越来越近。
他们,仿佛要生生吞吃整个鹰巢城!
呼喊声从山谷中间响起,巨大的飞鸟从两边的悬崖上展开翅膀,恶鬼大军抬起头来,北境守护的白色日芒星黑旗从天而降,领队的军旗下面,是安柏家的银链巨人旗,伊万男爵的援军从中段截住了红骷髅的黑骑兵们。
“是北境飞骑兵!”血门塔楼上一片欢呼。
指挥官回头朝着皮尔斯公爵笑道:“大人,是斯坦大人的援军到了!”
皮尔斯微笑地看着他,轻轻挥手。
一只尖刀从他的背心刺入,他惊讶地瞪大眼睛,跌落在地,他身旁不断躺倒的,是谷地最忠诚的骑士们。
鲜血在他们未冷的残躯之下蔓延,有人拉扯起他们的尸体,从高塔之上抛下。
皮尔斯冷冷开口:“北境军倒戈,谋害我谷地忠臣,艾林家誓报此仇,火箭手准备,架起长弓和投石机,反击北境军!”
临冬城的铁匠只觉背脊一凉,震惊地在马上回头,惊恐的双眸里映着从天而降的巨石和火油箭,不断有飞骑兵被背后的箭矢射中,坠亡在谷地的碎石上。
红骷髅的恶魔军已经扑到眼前,伊万安柏嘶吼道:“皮尔斯老狗!你竟敢……!?”
他的面目依然狰狞,头颅已飞离了他粗壮的颈项,而他的身躯仍然朝着血门的方向举起不甘的拳头。
北境二分之一的兵力,正被鹰巢城和恶魔军双向夹击,一点点地吞噬。
维斯特洛大陆,最易守难攻的峡谷,再一次被鲜血和冤魂洗刷。
血门西北的废弃瞭望塔上,斯蒂夫惊恐地瞪大了眼睛,洛基被鹰巢城的军甲压得透不过气,气喘吁吁地爬上窗台,然后忘了呼吸,娜塔莎只是瞥了一眼,便沉默地走到另一边警戒。
伪装成谷地铁卫的三人,眼睁睁地瞧着着这地狱般的惨状。
“皮尔斯……一开始的目的,就是北境军,却不是为了消耗他们,而是彻底的,消灭他们。”斯蒂夫喃喃低语。
洛基扯下头盔,甩甩汗湿的黑发,叹息道:“你错看了皮尔斯的忠诚,公爵,他的智谋心计,连我都要佩服,好一出苦肉计。”
斯蒂夫紧咬牙关,狠狠道:“他竟然与红骷髅合谋,不惜损失自己的封地也要消灭飞骑兵!?”
洛基抬手拢了一把长发,冷笑道:“这也说明,红骷髅惧怕飞骑兵,唯有如此,他才有把握消灭北境军,而飞骑兵一旦被灭,下一步,他们会怎么做呢?”
斯蒂夫眉心一皱:“君临。”
洛基的眼神变得冰冷:“没错,皮尔斯舍弃封臣,根本不是为了自保,而是有更广阔的,更尊贵的铁王座,在召唤他。”说到此处,他突然笑了,笑得直不起腰。
斯蒂夫皱着眉,他想来觉得这位小王子有一点离经叛道的疯癫,却也没想到在这种悲惨的情景里,他竟然还能笑得那么开怀。
洛基抹了抹眼泪,扶着斯蒂夫的手臂,笑着开口“可是他不知道,约翰*施密特,红骷髅大人,比他更渴望权力。”
斯蒂夫挑眉,紧紧攥住洛基细细的手腕:“而你,才是最了解约翰*施密特的人,哦,别否认洛基,我记得你在赫伦堡如何如鱼得水。”
洛基渐渐忍住了笑意,叹息道:“没错,因为我才是赫伦堡真正的主人,施密特不过是我培植的傀儡,而我愚蠢的王兄,把他投入地狱,炼造出真正的魔鬼。”
斯蒂夫惊讶地睁大眼睛,另一边沉默的女爵突然开口:“如果趁乱翻越明月山脉,我想只消一夜,就能赶到赫伦堡……”
“什么?我们为什么要去那里,我们应该远离这里,回君临报讯啊!”洛基慌忙打断女爵的话,惊诧道。
斯蒂夫抬手揽住王子瘦弱的身躯,用铁臂牢牢箍住这个巧舌如簧的小骗子,点头道:“报讯不需要三个人,而殿下您,需要替我引荐一下你曾经的亲信。”
洛基瞪圆了绿眸,像只受到惊吓的黑猫:“你疯了!?他落到这个鬼样子,归根究底是我的缘故,他要是见了我,肯定会把我切成片来生吃,你打算谋杀王子吗?”
斯蒂夫皱眉道:“别再装傻了,银舌头殿下,你不可能猜不到皮尔斯的真正盟友,而你却一直沉默着,也许属臣和封地对您来说不过蝼蚁,可是君临,那座美丽的红堡里,有你的父兄母亲,想一想你的亲人,殿下,您难道忍心见到他们绝望的血泪吗?”
洛基的脸色发白,那双灵动的眸子微微眯起,他在斯蒂夫的手臂间放松了身体,轻轻点头。
“走吧,我想,也许我们能跟红骷髅大人进行一次谈判。”
……
“小心脚下,大人。”戴着面具的铁人恭敬地提示着。
斯坦掩在斗篷下的袍袖不自觉地颤抖起来,怀疑的种子在他心里发芽,让身边的这个年轻铁匠,无论是听起来看起来,都像是托尼*斯塔克的幽灵。
老伯爵的手杖重重戳上最后一级台阶,铁匠把贵客送上高高的塔楼,而那些台阶则让斯坦伤残的腿瑟瑟战抖。
“陪我喝一杯好吗,岛主大人,上了年纪总得喝一杯酒才能入睡。”斯坦和蔼地笑道。
斯坦的侍女们无声地在寝殿里铺设柔软的毛绒毯子,将帷幔拢起或放下,桌上摆放着熊岛女官捧上的美酒和点心。
“我的荣幸,大人。”铁人欣然应允,在斯坦身侧的椅子上坐下。
斯坦盯着他的每一个细小动作,在脑子里与记忆中的亡者比对,似是而非的疑惑几乎要让他的脑浆沸腾,他捞起一边的银壶,用尽全力克制自己的颤抖,将酒杯斟满。
侍女恭敬地捧上这杯酒,铁人却没有伸手,他身后的女官躬身接过,虚虚一转,放在铁人身旁的桌上。
伯爵挑眉,铁人抱歉道:“请您原谅,这是我的坏习惯,不能从别人手里接东西。”
“哦,这是为何?”伯爵扯动唇角,挤出一点笑意。
铁人抬手,摸摸自己的银色假面,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瞧着斯坦:“我年幼的时候,曾被信任的人刺伤了,自此,不能摘下面具,亦不能再信任别人递来的任何物品。”
斯坦喉头不自觉一抖,半晌,颤声道:“这,真是个悲伤的故事。”
“的确不是美好的回忆,可也正因如此,才让我遇到了宰相大人,不是吗?”铁人端起酒杯,举起致意。
斯坦神色恍惚,抿了一口。
铁人却放下杯子,开口道:“我们身在海岛,消息闭塞,还好有货商们经过,才知道些七国的时事,谷地困局如此严峻,大人何以抽身来到我们熊岛?”
斯坦一惊,强打精神道:“岛主的精湛技艺令人赞叹,临冬城的诸多铁匠无人能比,七国纷乱,希望大人能助力我临冬城,为七国平定出一份力。”
铁人挺直背脊,认真点头:“大人贵为七国宰相,亲自前来,我自当竭力相助,不知,大人是想要武器还是军甲?”
斯坦双眸一亮,胸中那点疑影,在机械军备的诱惑下,暂时放在一边。
他对着左右的侍卫匆匆一瞥,铁人了然起身:“大人若有兴致,我带您参观一下我私人的军备库,在那里我们详谈一下如何?”
斯坦露出真心的喜悦笑容,撑起手杖,迈步道:“那自然好。”
铁人躬身,沿着塔楼的石阶朝熊堡的后方走去,斯坦对他的侍卫们点头,一队人安静地跟在那年轻铁匠身后。
军靴在石阶上踏出沉闷的声响,甲叶摩擦的声音比风声还轻。
海雾和夜色,让人看不清这座别院的轮廓,只有淡淡的花香滑过鼻端。
“……冬雪玫瑰。”斯坦突然开口。
铁人回头,铁面具的细细纹路被火光填满。
“大人也喜欢这花?”
斯坦一怔,轻声道:“啊,只是一个故友,曾经热爱这甜美的香气。”
铁人点头,继续前行,出了别院的院墙,朝着西边的峭壁前行。
“您一定很怀念那位故友,大人。”
斯坦警觉地四下查看,随口道:“可她早就不记得我的名字了……大人的军备库何以在这么荒凉的地方,甚至无人把守?”
铁人不曾停步,抬手道:“因为自然的屏障太过险峻,大人,你觉得呢?”
海浪拍击着礁石,一个半淹没在海中的洞穴露出真容。
斯坦和亲卫们愣在原地,铁人仰头看看天色:“海潮涨起,这个洞穴就会淹没在水中,如果闸门被人打开,那军备也不过是泡泡水,可是窃贼,恐怕就断断气了,大人您运气颇好,今夜正是难得的落潮日,到明日清晨,这个洞穴就又会被海水淹没,须得下月才能开启了。”
“你,竟把军备藏匿于此?”斯坦惊讶道。
铁人耸肩:“熊岛往来的外人太多,来熊堡拜会女爵的也多,若是珍贵的图纸被人窃走,我这第一铁匠的位子可就危险了,时事艰难,大人见谅。”
斯坦脸上一热,皱眉干咳道:“大人年纪轻轻,心思却是缜密。”
铁人敲敲自己的“厚脸皮”,苦笑道:“被人狠狠捅过一刀,难道还不学乖吗?”
说完,他歪头看看斯坦身后的十几名亲卫:“山洞窄小,恐怕诸位骑士大人不能尽数前往,不如,五名随行,其他的在原地留守,您觉得如何?”
斯坦看了看那窄小的洞口,微微皱眉,又惦记铁人的新军备,便只带了守卫队长和身手最佳的五名亲信,迈步随铁人进洞。
铁人将火把插入洞口的铁圈,轻轻旋转一块圆形的铁锈机关,一盏烛火在洞内亮起。
石窟之内,拉着一条长长帷幔,半开的帷幔后,露出木床的一角。
斯坦在门口停住,不肯贸然进去,亲卫队长跟在铁人身后钻进洞窟,四下一看,奇道:“铁匠,偌大洞窟,只有床帐和木床,这到底是你的军备库,还是藏娇屋啊?”
随行的亲卫低低窃笑,斯坦皱眉咳嗽一声,迈步走了进去:“不得无礼。岛主大人怎会无故戏耍我们?”
他冷冷的目光钉在铁人身上,年轻的铁匠不在意地脱下斗篷,挽起袖子,手臂上细小的伤疤,让斯坦微微松了眉心。
托尼的手臂上,不曾有这么多的伤痕。
铁人的手,不是贵族少爷的手,而是一双终日劳作的铁匠手掌。
那双手用力扯下帷幔, 一个人形的机甲静静坐在床上。
卫兵们惊慌地退后了几步,伸手捂住剑柄,而斯坦,则惊讶而贪婪地朝着那人形机甲走了两步。
铁人按压了一下自己的胸口,轻声笑道:“那么,让我来给您展示一下,我最新的作品,钢铁战甲。”
说着,他走到机甲之后,抬手扯动了某个机关,那机甲的后背整个裂开,铁人将双腿伸入腿甲,钻入机甲之内,高大的机甲发出一阵细碎的摩擦声,铁面具从头盔里露出,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比火光更亮。
咔哒一声轻响,机甲的后背合拢,臂甲缓缓转动,这一人多高的机甲缓缓站起,卫兵们惊恐地朝着洞口退去,高大的黑影从床脚攀上洞顶,重重笼罩着怔在原地的斯坦伯爵。
“这,这简直是…..惊人的……”斯坦忘了恐惧,只怔怔地看着那金属的机身,以及连接处的棕褐色兽皮。
“您还满意吗,大人?”铁人在面甲之后问道。
“太棒了,这,太惊人了……他足够坚固吗,大人?”斯坦仰头问道。
铁人移动了一下臂甲:“请您移步洞外,大人,我来让您瞧瞧它都能做些什么。”
侍卫骑兵们仓皇退出门外,洞外的兵卫们惊疑地望过来,抽出长剑。
斯坦拄着手杖,惊喜万分地站在洞口,高大的机甲从他身边重重迈出,每一步,都几乎要在地面砸出一个浅坑。
“来看看我们能做些什么。”铁人在面甲之后微笑,抬起左手臂甲,平平一挥。
一只只短箭从他抬起的手腕里破空而出,刺入斯坦铁卫的手臂和脚踝,他们痛叫着倒下,也有人挣扎着站起,恐惧地后退。
斯坦惊喜的笑容僵在唇角,他急忙开口:“住手,你怎么敢对我的亲卫队…..”
“哦,准确度需要调整,老贾。”铁人嘀咕了一声,抬起右手。
“嗖嗖嗖!”一阵火花在他袖口射出,噼里啪啦地在伤兵们脚边炸出一阵脆响,吓得他们哭喊着翻滚。
机甲猛然提速,冲到那些逃跑的卫兵附近,举起铁拳,将他们的腿骨一一击碎,然后转回身,带着飞溅的血渍,对着斯坦伯爵展开手臂。
“还满意吗?斯坦大人?”
老伯爵惊恐地握紧了手杖,大声喝道:“我是七国的宰相,北境之王,若是我在熊岛遇到任何不测,我的骑兵们,会烧毁整个熊岛!”
“七国宰相,北境之王?”铁人念叨着,在哭声和呻吟里,朝着斯坦靠近。
老伯爵在寒夜里颤抖,浓雾阻碍了他的视线,那可怕的身影让他连连后退,直到脚跟处的空虚让他不敢再动。
“这些不过是你偷来的荣誉,斯坦*卡史塔克。”一个温和的声音叹息道。
斯坦差一点丢了手杖,他喉咙里咯咯作响,眼前阵阵发黑。
“你手上沾染的血污,早就浸透了你肮脏的灵魂,而你骤然苍老的容颜,正是你饱受折磨的证据。”
“贾,贾维斯大,大人?”斯坦双手拄着拐杖,颤抖着跪在潮湿阴冷的礁石上”您,您还活着吗?怎么,怎么可能?”
“不。贾维斯的肉体已经死去,而我,只是他的一段灵魂。”那可怕的声音,从机甲内部传来。
斯坦被恐惧扼住了咽喉,圆睁双目,嘶声吼道:“这不可能,七神在上,灵魂怎么能在人间滞留!?”
“别污染七神的耳朵了,你从来都不信奉任何神灵。”铁人叹息道,机甲的脚步越来越近,停在斯坦面前。
斯坦怔怔抬头,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,惊恐和畏惧让他无法支撑自己老迈的身躯,他坐在那里,仰头看着面前的人型机甲。
银色的铁面具向上翻起,两侧的精巧搭扣发出一声脆响,露出铁人的真实面目。
那张曾经无数次,在噩梦里对他哭泣微笑的面孔,在斯坦模糊的视线里渐渐清晰。
他似乎长大了一些,眉目里少年的清秀,填入了成熟的刚毅,只是那双眼睛,依然清澈明亮,一如从前。
窃位者突然微笑了,他放松了身体,苦笑一声:“啊,果然是你。”
“是的,还是没能如您所愿。”托尼*史塔克微笑,机甲在他面前蹲坐。
“这一次,轮到我被推下悬崖了,是吗?”斯坦问道。
托尼微微皱眉,沉默了片刻:“如果可以,我宁愿贾维斯和罗迪活着。”
斯坦哈哈大笑:”托尼,托尼,幸运之神不会永远眷顾你,你的天真,早晚会将你拉下生命之坛,就如同我一样。”
说完,他朝身后的悬崖用力后仰。
托尼本能地前倾身体,脱口喊道:“叔叔!”
机甲重重地撞在礁石上,托尼趴伏在峭壁尽头,长长地伸出臂甲,用力扯着斯坦的袍子。
斯坦惊讶地仰头,托尼涨红了脸孔,用力地握紧控制臂甲的机关。
“我不需要你救我,史塔克!”老伯爵怒吼道,眼泪却夺眶而出。
“我不想救你,该死的,我只是,只是不想看见再有人死在我眼前!”托尼哽咽吼道,机甲发出尖锐的撕扯声,有什么崩断的脆响不断传来,机甲朝着峭壁之下,缓缓前倾。
“见鬼,真见鬼…..”斯坦摸索着旋转手杖,用尾端的刀尖划破被托尼扯住的袍角。
那脆弱的华丽丝线破碎分离,斯坦突然开口:“托尼。”
铁人抿唇回望。
“机甲真的很棒。”
像是一声叹息,袍角完全断裂,斯坦落下悬崖,重重摔在浅滩的礁石上,发出一声碎裂的闷响。
托尼闭上眼睛,伏在悬崖边际,直到克林特和哈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把他和机甲一起拖拽回去。
众人手忙脚乱地把他从机甲里拨出,托尼的袍子几乎被汗水浸透,他瑟缩着身体紧闭双眼,不知道是谁把他用毛毯包裹,背回了熊堡。
他只是皱着眉头,在心里一次次默念斯蒂夫的名字,直到脱力地昏睡过去。
……
斯蒂夫恍惚回头,望着身后。
他年轻的旅伴奇怪地睁眼,低声问道:“怎么?”
金发的骑士摇了摇头,重新俯低身躯“不,只是幻听。”
躺在板车上的洛基拽拽腿上的脏破毛毯,干咳道:“专心点,大个子,我可不想还没混进城里,就被剁成肉馅儿。”
斯蒂夫整理了下被他弄乱的鲜花,随口道:“别担心,殿下,我听说红骷髅的恶魔军很喜欢人肉馅饼。”
洛基挑眉,突然笑道:“你在北境遇到了什么人?总觉得你跟第一次见时不一样了。”
斯蒂夫微微皱眉,他不能放纵自己沉浸在对托尼的思念里,方才的幻听已经让他的心酸软起来。
他听到托尼在叫他,叫他的名字,唤他回家。
洛基了然地闭上眼睛:“哦,原来如此,你遇到了爱情,斯蒂夫。”
骑士一愣,继而苦笑着忽略小王子的谬论,用力推动班车,朝着赫伦堡的城门前进。
红骷髅的城堡需要大量的药草和香料,只有鲜花商贩和草药商能通过严格的问询,而斯蒂夫和洛基,此刻是一位花农和他病入膏肓的兄弟。
“救命啊,救命啊,大人,我的弟弟快死了!这附近只有赫伦堡有药草和医生,我愿奉上我所有的花田,只求您让我进城请位名医给弟弟诊治。”蓝眼睛的花农恳切地握住守城卫兵的手。
那人皱了眉头,掂了掂被塞进手里的钱袋,唇角一扬,继而皱眉道:“小声点,快进去。”
花农斯蒂夫连连道谢,推着他忍笑得快死的兄弟小跑进城。
“没想到你会想出这么个办法来。”斯蒂夫将推车藏进巷子里,抽出藏在车下的圆盾挂上后背,再用斗篷牢牢遮住。
“哦,你不知道索尔小时候多么热爱这个把戏。”洛基拍打身上的浮土,厌弃地撇嘴。
“好吧,前面就是殿前广场了,有三拨队伍在巡逻,我们如何进入焚王塔?或者,也许你知道密道?”斯蒂夫在巷口俯身,仔细观察道。
洛基眨眼,整理袖口和领口,让自己看起来整洁体面些:“密道?我可不知道那种东西,当然是堂堂正正从正门进去咯。”
“什么?正门?”斯蒂夫惊讶道。
洛基眨眨眼:“配合一下。”
说完,他拉着斯蒂夫的手腕,一起跑出巷口,大声喊道:“快来人啊!北境的间谍在这里!”
(下章待续)